金孝渊快要结婚了，组织了一次聚会，本来七零八散的少女时代倒是差不多聚齐了。
地点是在sunny开的西餐厅，李社长为了姐妹聚餐，特意在门口挂了“暂停营业”的牌子，还从酒窖拿出了存了好久没舍得喝的好酒。
权侑莉在门口刚好碰见了崔秀英，两个人勾肩搭背地一路进来了，被正在收拾桌子的sunny喊住，
“还不快来帮忙？”
“帮什么忙？帮倒忙吗？”
徐贤笑意盈盈，走过来接了句口。忙内大了，倒是越来越嘴毒了。
黄美英穿着她的粉色小外套进来之前，大家已经听到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发出的大惊小怪的怪叫，多的是英文感叹词，夹杂着几句韩文。
林允儿和金泰妍是最后到的，门面的脸似乎没怎么变过，包括那张脸上弧度完美的温和笑容。
金泰妍穿得很是随意，明明是装潢典雅的西餐厅，这人随意套了件外套，把包挂在背后，闲闲散散地来了。
黄美英在门口损她穿得不那么好看，金泰妍也不反驳，倒是林允儿插了几嘴轻轻松松让帕尼忘了这个话题。
少女时代都是酒鬼，除了金泰妍。红酒一杯接一杯的，桌上的饭菜也去得很快，
“三岁啊……没想到第一个结婚的是你啊……”
“以后他要是对不起你，你告诉我们，看我们不好好收拾他！”
这气氛终究是有几分伤感的，嫁了女儿的感觉，怅然若失。
大家有意避着这份伤感，随便扯着话聊，聊圈里的八卦，隔壁的狗生了二胎，今天的衣服好不好看……后来又突然提到，要什么时候结婚？
“都三十三了，差不多也该结婚了。”
“反正老娘有钱有闲，年下男还不好找？”
“我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吧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老大，你呢？”
扯到金泰妍头上的时候，那人正端着手里的橙汁抿着，闻言搁了杯子，慢吞吞应了声，
“没想过。”
坐在她身边的林允儿侧目看了眼她，没有搭话，
“那允儿呢？这些年好像都没有谈恋爱呢？”
“嗯……如果遇到合适的人的话，我随时都可以。”
林允儿的话引起了一阵起哄，只金泰妍低头扒着饭，很认真的模样，没有搭理。
……
酒过三巡，按例本来应该有下一场的，但现在年纪的少女时代，都有各自的事情，有要工作的，有要陪男朋友的，有要回家喂狗的……局也就这样散了。
sunny坐在桌上看着，泰允是最后走的，金泰妍站在门口玩手机，林允儿回过身来拿了金泰妍落下的外套。
“你们一起来的？”
sunny眼里还有些酒意晕染的朦胧，突然开口，语气有些莫名。
林允儿微不可查地顿了一顿，但到底还是从容得很，随口应了句，
“刚好一起公司过来，顺路。”
“嗯。”
sunny看了看那边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金泰妍，目光有些深长，却也只是点头表示知晓。
…
林允儿喝了酒，车是金泰妍开的。
气氛一路很沉默，林允儿侧头看着窗外，没说话，金泰妍神情专注地开着车。
直到下了车，林允儿拿起她落下的外套，替她披在肩上，
“外面冷。”
半揽着她的肩，一起朝家里走去。
刚关上门，金泰妍便被她按在门后，结结实实地吻了上来，推了一下没推开，金泰妍就顺着她，没再动作。
黑暗中，林允儿抵着她的额头，问她，
“金泰妍，你什么时候结婚？”
金泰妍没说话，推开她走了。
林允儿靠在墙上，看着她的背影，扯了扯嘴角，却没笑得出来。
…
夜里的时候，林允儿纠缠得厉害，金泰妍体力不支，到了后面几乎是耐不住，
“不要了……”
金泰妍皱着眉，分不清是痛楚还是愉悦。
“金泰妍……”
林允儿喜欢在这种时候叫她的名字，
金泰妍被她又一次送到浪潮顶端地时候，终于忍不住昏睡了过去，意识模糊之前，她恍惚间似乎听到那人说，
“我们结婚好不好……”
…
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，她站在镜子前看了好一会儿，浑身情爱的痕迹，不是谨慎体贴的年下平日会做出的事。
林允儿在生气。
但是金泰妍没有问，没有问为什么，也没有问她昨天晚上有没有说那句话。
因为答案显然是不可以的。
女人和女人，少女时代的金泰妍和林允儿……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？
是禁忌，是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。
…
金泰妍和综艺剧组的同事们一起聚餐结束的时候，天色已经很晚了，年轻后辈毫不掩饰对她的好感，在大家起哄之下壮着胆子要送她回家。
金泰妍懒得开车，没有拒绝，她想着下了车之后再好好拒绝，也算是留个面子。
后生殷勤地给她开门，站在车门旁恋恋不舍地看着她，金泰妍心烦，正准备开口，林允儿突然出现，从后面揽了她的腰，
“欧尼怎么才回来，我等你好久了…”
语气轻快，似乎是妹妹对着姐姐该有的撒娇语气。
“允儿前辈好！”
年轻男人恭敬打了个招呼，见她在也没办法，只能有些失落地离开了。
那人一走，身边人的脸色便沉了下来，金泰妍已经预感到今天的事不会善了，却还是沉默着，什么也没解释。
林允儿看了她一会儿，攥紧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回走。
金泰妍被她扔在沙发上，目色平静地看着她，
“金泰妍……”
她只是叫她的名字，神色痛苦纠结，却迟迟没有下文。
她红了眼眶，低头去吻她，撕扯她的衣服。
金泰妍很顺从，或者可以说是无动于衷，神色平静得像个置身事外的人。
“林允儿，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？”
只是这句平静的话，却让身上的人蓦地一僵，停了手上的动作，从她身上爬下来，躺在她身边不动了。
金泰妍没理她，自己去浴室洗了澡，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。
林允儿带着一身凉意进了被窝，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。
金泰妍没什么反应，林允儿也一动不动地埋在她颈后，好久，都以为要睡着了，听见那人说，
“金泰妍……如果哪天你想要和别人结婚的话，一定要告诉我。”
金泰妍没应声。
…
林允儿过几天在回公司的时候，碰巧遇到了sunny。
她冲她招了招手，转身往休息室去了。
林允儿坐在她对面，听见她开口第一句——
“你和金泰妍怎么回事？”
林允儿一惊，想了想又觉得要是sunny的话，看出什么端倪也是正常的事，
“就是那样了。”
“那样是怎么样？”
“床伴？”
年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佻，嘴角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，与平日里温柔体贴的人，完全是另一副模样。
明明是像亲人一样重要的姐妹，什么时候变成这般阴暗见不得光的关系了？
什么时候对看着自己长大的姐姐产生了那样大逆不道的心思，又是怎么处心积虑利用她对自己的疼爱得到她的呢？
林允儿想，她真的是个混蛋。
“顺圭欧尼，你说，不该得的东西，是不是再怎么强求，也得不到？”
年下侧头望着窗外，语气飘忽，光影下那半张侧脸精致得不似凡人，
“你说，我是不是该放过她？”
本来就是强求，有如今的后果似乎也不意外吧。
什么时候对那人的感情变了质她已经不太能知道了，只是很多年前那晚，她就着酒意亲吻她时，就回不了头了。
金泰妍为什么没有拒绝呢？她很想骗自己是因为她待自己也有几分不同，但是想来，无非是从小到大对她近乎本能的宠溺顺从。
金泰妍这个人，在意的东西很少，少女时代算一个，林允儿算一个。
林允儿始终记得那天晚上在大家都熟睡之际，她悄悄溜到金泰妍床头，手心攥得发汗，紧张得颤抖着嘴唇，低头想要吻她的时候，金泰妍蓦然睁开了双眼，
是清明的，冷静的，林允儿满腔的热情像淋了一盆凉水，夹杂着背德的慌乱和恐惧……
她顿在半空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幅局面。金泰妍自始至终只安静看着她，那平静的目光，似乎将她从内而外看了个透。
林允儿整了整心神，咬咬牙视死如归地低下头去时，金泰妍依旧没有反应。
不拒绝就是默许，在队员轻微却无法忽视的呼吸声中，林允儿带着一腔孤勇，探进了她的口腔，笨拙地亲吻着她。
金泰妍闭上了眼睛，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。
林允儿放开她，耷拉着脑袋等着她的审判之时，却没想到，没有指责，没有厌恶……什么也没有。
一切都好像无事发生。
可是被纵容着就会得寸进尺，林允儿忍不住，她想去试探金泰妍对她的底线。
她时常在化妆间只留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，将金泰妍按在椅子上亲，喜欢深夜溜进金泰妍的房间，一下一下舔着她的嘴唇，直到睡梦中的人睁开朦胧的双眼，迷茫看着她之时，她会莫名地兴奋起来，撬开她的唇，不住地痴缠。
金泰妍对她，根本就没有底线。或许是从小对她不设防地宠溺顺从，或许是习惯了对无关紧要的事情的听之任之，金泰妍从来不曾拒绝过她。
当然，也没有主动过。
林允儿得偿所愿进入她的身体时，看见她痛苦中依旧清明冷静的脸色，亢奋的心猛地一凉。
那种背德感突然爬上她的脊背，夹杂着惶恐和不安……她仗着金泰妍对她的纵容，做到今天这步，到底算什么？
林允儿没有安全感，即使是从内而外地，完完全全地拥有着金泰妍，她还是没有安全感。
金泰妍每一个神态都太平静，甚至于无动于衷，好像这一段感情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。
她对金泰妍有越发强烈而偏执的占有欲，小心翼翼又得寸进尺地进攻着她的私人领域……打电话询问她在哪里、在做什么、和谁在一起，突然来她家里、晚上耍赖要借宿，甚至于后来直接住在一起……金泰妍听之任之，纵容着她所有的占有欲，任由她将她们两个千丝万缕地绑在一起。
金泰妍对她没有底线，要是有，也就是从来不肯将她们的关系宣之于众。
什么关系？也没有一个答案。
她从来不敢问金泰妍，不敢问她是她的谁，不敢问她是否有一点喜欢她，不敢问她们的将来……
惶惶不安地爱着，只能像溺水的人抓紧了救命地稻草一样紧紧抱着她不放。
就算没有结果，就算明知眼前是深渊，她也无路可退……
她爱她，用尽她一整个青春，倾尽她所有爱意。
…
林允儿回到家的时候，金泰妍正抱着狗看电视，闻声也没抬头，只随口说，
“今天上午做了些糕点，放冰箱了，你要吃自己拿。”
没听见回音，只是身后忽地一陷，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。
林允儿脸埋在她发间，一动不动，金泰妍感觉到她此时的脆弱，没有说话，任由她抱着。
“金泰妍，就这样陪着我一辈子吧，好不好？”
金泰妍没有回她。
…
林允儿没几天进了组，一呆就是三个月。
金泰妍天天一个人做饭吃饭、喂狗遛狗，似乎也没什么不同。
林允儿杀完青就匆匆赶回来，看见依旧盘在沙发上神情慵懒的人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抱住了她，低头亲吻着她的眉毛、眼睛、鼻子、嘴唇……
夜里金泰妍又被她折腾了一遍又一遍，实在是忍无可忍了，一脚踹开了她，咬牙切齿问了她一句，
“你是种马吗？”
…
本来一切倒还平常，只是那天金泰妍敷衍地应付着电话那头的母亲时，被林允儿撞见了。
“嗯……您放心，会结婚的。”
“过段时间就带回去给你看看。”
金泰妍一边伸手无聊地拨弄着身旁地盆栽，一边打着电话，突然听见声响时，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林允儿。
年下的眼里还有尚未收回去的痛楚，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，整个人僵直在门口，直愣看着她，
好一会儿，那人才缓过神来，嘴角僵硬地扯了个笑容，装作无事地问她，
“喝牛奶吗？”
金泰妍觉得她笑得很难看，她了解眼前的人几乎更甚过她自己，所以从她紧绷的身体、咬紧的下颌知道，她在生气。
可是她更害怕，害怕她承认，就要找个男人结婚，所以什么也不敢问。
有点可怜。金泰妍忽然这么觉得。
林允儿无论在什么地方，都是完美地无懈可击的，只有在她面前，全是弱点。狼狈又无力的可怜样子，像条没人要的小狗。
金泰妍垂了垂眸，语气平静，
“不想喝。”
…
林允儿心里的患得患失和惶恐不安让她失去了原本的淡定从容，影响到了工作，在不知道第几次走神之后，经纪人委婉地劝告她回去休息几天。
想到金泰妍在家里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她反而不敢回去，生怕听到了不想听到的话，看到了不愿看到的情景。
林允儿病怏怏躺在医院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脆弱可怜。
金泰妍坐在床头看着她，心里有几分后悔。
林允儿这幅模样，只会让她心软。
所以那个人醒来看着她，第一句话就是，
“金泰妍，你不要和别人结婚好不好？”
她没有过多思考，就应了，
“好。”
…
李顺圭那天语气严肃地问她，
“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
她觉得有点好笑。
一直推动着这段关系到今天这步的，不是林允儿吗？她能拿她怎么样？明明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她。得寸进尺的，从来不是她吗？
她能怎么样呢？她是她的姐姐，看着她长大的长姐，对自己起了这样的心思，像什么话呢？
她能怎么样呢？林允儿这般痴缠，非要一个结果不可，可她们能站在镁光灯下拥吻吗？会有人祝福吗？
林允儿的路还长，她说过自己以后想要拿影后奖杯，将名字刻在忠武路上……她不介意毁了自己，却不能接受林允儿就这样毁了自己的前途。
毕竟，林允儿的梦想，就是她的梦想。
所以，
不合时宜。
这就是她们之间的感情。
“那你爱她吗？”
李顺圭歪了歪头，突然问她。
金泰妍搅弄着咖啡的手一顿，她阖着眸子，语气飘忽，
“或许吧……”
…
林允儿得了她的承诺，没再作践自己，还是照例黏她得不行……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。
金泰妍不能理解，林允儿是怎么做到三十多岁了还像第一次恋爱的愣头青一样，对她总有用之不竭的精力，总是捣鼓一些无用的浪漫，无微不至地待着她。
怎么？把她当小孩子吗？还是说，想用这种把戏让她以后都离不开她？
金泰妍还是觉得她幼稚，不过照单全收她的温柔。谁也没提结婚这个话题，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。
…
她果然是大意了。
金泰妍看见大屏幕上自己有些失神的脸，后知后觉的想到。
林允儿哪里会甘心就这样呢，她早该知道，这个小崽子贪心得很。
青龙影后的颁奖礼，拿着奖杯的人站在所有的镜头中央，对她说，
“金泰妍，嫁给我好不好？”
多么荒唐。
常年站在镁光灯下，金泰妍并不怎么因为镜头而感到不适，她看着舞台中央的那个人，她家的小孩，所有灯光的中央，长身玉立，一张脸完美得有如神刻，含笑看着她，眼里是化不开的深情……
金泰妍一时恍惚，才发觉她已经长得这么大了，变得这样强大了。
这个浑崽子，这样子求婚的话，哪里有拒绝的余地呢？
金泰妍放弃了挣扎，应了声，
“好。”
…
热搜铺天盖地，圈子被她俩炸得翻了天，林允儿把她们的电话关机，拖着她上了床。
金泰妍被她做得迷迷糊糊，甚至忘记了生气。
林允儿抵着她，在她耳边低笑，
“泰妍欧尼……我说过的吧，要结婚的话，只能是和我哦。”
金泰妍那句“狗崽子”被她猛烈的顶撞撞得零零散散、破碎不堪。
第二天一早，金泰妍感受着浑身的酸软，忍不住一脚把身上熟睡的人踹下了床。
林允儿爬起来，也不恼，笑嘻嘻地，
“金泰妍，今天天气这么好，不如我们去结婚吧。”
…
金泰妍是个信守承诺的人，既然答应她了，那结就结吧。
林允儿是早有预谋，掏出了两张直飞新西兰的机票，金泰妍也不戳穿她，安安顺顺地跟着她走。
拿了结婚证，林允儿就忍不住抱着她亲，异国他乡的街头，没有人认得她们，林允儿抵着她的额头，笑得和十多年前的少年分毫不差，她说，
“我爱你，金泰妍。”
金泰妍看着她，神色有些复杂，良久，主动抱紧她，埋进了她怀里。
…
金泰妍那天把玩着她的奖杯的时候，突然有些好奇，开口问她，
“林允儿，梦想实现的感觉怎么样？”
林允儿怔了怔，直直看着她，好一会儿，突然笑了，说，
“很好，好得不得了。”
金泰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林允儿目光闪了闪，从身后抱住她，吻她的耳朵，
“金泰妍，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？”
“我的梦想，是你。一直都是你。”
金泰妍站在那里，有些发怔，
“你的梦想是什么？”
林允儿舔她耳朵，顺口问她，
金泰妍突然有些庆幸，兜兜转转的，还好没有错过。
她主动转过身抱着她，说，
“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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